“公孙瓒在那边，追！”
“不要走了公孙瓒！”
“杀了公孙瓒！”
漠北草原的上空，烈阳高挂。
烈阳下，一支疲惫的残军，正在拼命狂奔。
再一次被围堵上了。
有两千人主动调转了马头方向，用自己的血肉为大部队撤离，尽量地拖延时间。
在幽州时，长城进不去，只能选择一头扎进茫茫草原的公孙瓒，这时候也说不上是正确还是错误了。
幽州长城之外突围时，两万骑兵，就只带出来一万五千。
而后鲜卑、乌桓和幽州的刘虞军队，三方追击。
整个草原的鲜卑人，都是他们的眼线。
在三百里的地方，公孙瓒第一次被追上，三千人断后。
敌人似乎看出了公孙瓒想要去哪，就只在南线进行追击。
在冲杀无果后，不得已的公孙瓒只能在深入草原一段距离，以期摆脱追兵。
奈何，他对草原再熟悉，也比不过世代生活在草原上的胡人。
终于遭遇了一次大战。
一万多人，硬生生地在三万多鲜卑骑兵中杀了出来。
几乎人人带伤，最终减员只剩八千多。
好在，乌桓之人在过了一段距离后，担心鲜卑会对他们动手，就主动撤回幽州了，这才让公孙瓒有一点喘息之机。
跟着追杀出来的刘虞部将也是一样。
反正这草原是鲜卑的地盘，那就交给鲜卑人了。
鲜卑三部，步度根、轲比能和素利，早已和公孙瓒成了你死我活的局面了。
对于他们而言，公孙瓒必须死在草原之上。
曾经压着他们打的白马将军，现在成了败马将军，鲜卑人心中无不畅快。
特别是靠近幽州的轲比能与素利两人，恨不得立即就将公孙瓒杀死，将他的血肉埋进草原之下，头颅做成酒杯。
这天，在一处缓坡停下的公孙瓒残部，正在抓紧时间休息。
一路走来，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次截杀和围堵。
此时人人沉默无比，却无一人有半点怯懦之态。
重伤的人，将身上的许多染血的头发，和割下自己的一截头发，传给了伤势比较轻的人手中。
在这草原软弱了，就会被胡人擒走，变成猪狗不如的汉奴。
要是死在这里了，其他同袍也死光了，那就连一根头发都没法带回去，自己也就成了飘荡在草原的孤魂野鬼了。
身上已有几处伤口的公孙瓒满脸颓败之态，这短短时日，他好像苍老是十岁。
他将怀中一直带着的、已经发臭的人头解了下来。
放在了火中焚烧，最后将火灰拾起。
“续儿，为父定会让你们归于故里¨「。”
一路逃亡，公孙瓒的心态在不断发生变化，也在不断地反思自己的作为。
最终，他发现一切都在他想要在这乱世分一杯羹时，他就已经变了。
可是现在，他已经失去了雄心了。
对于刘虞，也从怨恨，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，到现在明白了两人从一开始就注定无法同路。
一个幽州容不下两个理念不同的人。
双方所为，都是在情理之中。
若是一定要说什么不对，公孙瓒只会后悔当初因为愤怒，让手下抢了一些百姓的粮食。
对于抢夺异族的东西，他可从来没认为自己有什么错。
这一点，或许在长安的那个董洛能理解。
但对刘虞的怨恨消散了，可自己的仇还是要报！
这时，两人走了过来。
一身银甲已经染红的赵云，和一只手臂暂时没法动用的田豫。
田豫坐在了公孙瓒身边，“主公，快了，照我的估计，再过两天，就能到朔方那边了。”
“两天…”公孙瓒仰头长叹，
赵云拿着枪，枪上和身上一样，都已经被染红。
而且敌血凝固之后，呈现着一层暗红之色。
“主公放心，云必定让主公安然进入朔方。”
公孙瓒无声笑了一下，“子龙，你有万夫不当之勇，若是你现在离去，没人能够拦住你的。”
一直以来，公孙瓒知道赵云厉害，但知道这次，他才知道赵云究竟多厉害。
许多次，都是靠着赵云战场上枪杀鲜卑人的猛将悍将，才能脱逃。
赵云微微皱了一下眉头，“还请主公不要说这样的话了。”
田豫叹了叹，“也不知道，董相国是不是知道我们的消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