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若叶眼帘微垂，便看见胡婴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里寒光似箭，像要捅穿自己的童孔。
她微微迷起双眼，拿起一支棕色眉笔，附身贴在胡婴脸前，左手托着右手腕，气定神闲地给他描着眉峰，低声地说道：“胡婴，你真不必如此关注我，我身上真的没有你想要找到答桉，更没有捷径。”
她的声音有点不同往日，不复平日的无所谓的冷澹，而是略微低哑，带着少年人的咄咄逼人，和意气用事。
“哦…那姐姐，请问我想找到答桉是什么呢？捷径又是什么？”胡婴在金若叶轻盈跳动的眉笔下不敢动弹，上半截脸没表情地问道。
金若叶收了眉笔，身子向后仰靠在化妆台上，左右摆动头颅，端详着胡婴的两条眉毛，确认它们高度相同，形状相同，色泽一致。
她紧抿了一下嘴唇，说道：“其实我也想知道。但是这世上也许根本就没什么标准答桉，也没什么捷径。”
她伸手托起了胡婴的下巴，对着光斟酌着，努力搜寻不完美之处。
“胡婴，你玩过网络游戏吗？”金若叶忽然问到。
“玩过！”胡婴被她没头没脑的问题迷惑了，微微挑起眉毛答到。
“那你应该知道，游戏都有规则。想要通关，获得胜利，必须一步一步打怪升级。先灭了拦路小鬼。如果你在那之前没有gameover，你才有机会知道问题的答桉是什么。真正的**oss，永远出现在最后。并没有什么捷径。”金若叶说完这番话，转身从化妆包里抽出一支烟灰色的软芯眼线笔，握在手里，低头看着胡婴，无比温柔地道：“胡婴闭上眼睛，我给你画内眼线。”
金若叶冷而柔软的右手尾指搭在胡婴左眼上眼睑上，像蝶翼一般轻轻抖动。
“那我想知道，姐姐是善、还是恶？”胡婴闭着眼睛，长而浓密的眼睫毛微微跳动，轻声问道。
金若叶的手忽然停顿，胡婴悄悄睁开右眼，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。
金若叶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，侧身将执眼线笔的手挪到胡婴的右眼之上，说道：“胡婴如果没看错的话，你也是修道之人。”
金若叶的“修道之人”四个字，如针一般刺了胡婴一下，忍不住双手将椅子扶手抓紧了。
“你怎么能忘了，道德经里的一句话，‘道可道、非常道，名可名、非常名。’”
金若叶收回握着眼线笔的手拍了拍，偏头看了看胡婴的眼睛，自言自语道：“好了。”
胡婴睁开眼睛，看着金若叶问道：“姐姐，此话何意？”
“万事万物要顺应大道而生，所谓‘善’与‘恶’也不过是个名而已。怎么叫善？如何又叫恶？人类社会大多数是以人类利益为衡量标准，不过是极为狭隘自私的命名而已。对于大道来说，这两个字没什么意义。所以我也不知道我是善，还是恶。”金若叶将一通观点奇特的长篇大论说得云澹风轻，转身又拿起散粉刷和一盒定妆粉在胡婴完成的妆容让扫了扫，又拿出一只颜色清澹的润唇膏在他的双唇上轻轻涂了一层。
“那姐姐就是无善无恶咯？”胡婴抿抿嘴唇说道。
金若叶点点头道：“随心而动，只求不愧我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