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季是复苏季，也是死亡季。
“好了，下车！”
车子停靠在路边，姜晤姬放开车门，萧牧云率先下车，战术靴在地面跺两下，踩起一片水花，长天随后下车，将背包背在身后，他今日穿的迷彩裤与冲锋衣，脑袋上顶着一顶鸭舌帽，腰间挂一个腰包，瞧起来与往常没什么不同。
长天抬眼环视一圈，耳尖一动，他抬头朝身后仰望，目光对上远在百米高空的无人机红外摄像头。
长天收回目光，正好与一道目光对上视线，他抬手向那位眼熟的金发英裔摆摆手，金发英裔见状也咧嘴笑起来朝长天摆手，叫：“小弟！”
随后姜晤姬便也下车锁好车，迈开长腿，便朝那金发英裔走去，姜晤姬看见长天动作，回头看长天，问：“你认识万青鸟？”
长天一怔，那金发英裔叫做万青鸟，他回答：“不认识，只是年初一出门时见过他一面。”
“青鸟，我俩弟弟给你带来了，这趟出去不用太顾着他俩。”一台洒水机从城门上方路过，落下大片水雾粘在姜晤姬高高扎起的发丝上。
万青鸟冲锋衣的袖子撸到上臂，裸出结实的小臂，他抬手试图去揉长天的脑袋，被长天后退一步躲开，顿时一怔，随即道：“姜小姐放心，这俩小弟长得白净，我肯定不能让他俩出事！”
“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！”姜晤姬将手里从车上带下来的半管普西金递过去，“五克，此行的报酬。”
万青鸟毫不客气接过普西金，一把捏住旁边呆呆愣愣的萧牧云的肩，指着他们身后的越野，跟姜晤姬说：“成！时间快到了，我们就先走了啊！”
长天看向萧牧云，这家伙从刚才下车之后的心跳声就格外快，显然是在紧张甚至于惧怕。
万青鸟话一说完便扯着萧牧云的肩往越野车走去，长天随后跟上，姜晤姬就在后面看着，没什么神色，但一直等萧牧云上车坐进后车座，她都一直没移开目光。
“小弟，你跟我们坐前排吧？”万青鸟拉开越野前座车门示意长天上车，长天干脆钻进去，坐在副驾座上，拉起安全带扣好，将手伸出车窗，朝姜晤姬比出一个OK手势。
万青鸟随后上车，挡住长天视线，他胳膊一伸“嘭”的一声关上车门，一脚踩上油门，手上打着方向盘，说：“小弟，自我介绍一下？”
长天便从窗外收回目光，透过过后视镜观察后座的萧牧云，后座有三个人，其中两人穿油蜡夹克，长天见过，他说：“我叫长天，他叫萧牧云。”
越野车掉个头跟随出城的车队往前排着队，引擎声响在长天耳边，他听见后座一红发女人嬉笑：“叫萧牧云啊！怎么这都还没出城就被吓着了？”
萧牧云可怜兮兮扒着车窗往外看，发觉再也看不叫姜晤姬后边盯着前座的长天，不动作，也不说话。
长天透过后视镜与他对视，替他回答红发女人，说：“他是个窝里横。”
红发女人当即矫揉造作拿手捂着嘴笑起来，她旁边那个亚裔男人手里把玩着一把漂亮的S-811，见红发女人搔首弄姿顿时拿胳膊肘往她肩上一捅，说：“别作。”
“诶！长小弟！自我介绍一下，我叫金缕，你可以叫我金姐！”红发女人一双涂满色素的手指指着自己朝长天自我介绍。
“我叫御矢单，平时叫我御矢就好。你旁边那个叫万青鸟，你可以叫他老万，咱们还有三个人，长小弟你知道的，他们就跟在我们身后。”亚裔男人放下手里的S-811向长天介绍。
探头往窗外一看，那里确实有一辆皮卡，外面用着迷彩涂料，很好辨认，正跟着越野一起往城门驶去，长天收回目光，问：“我们要去哪？”
御矢单从裤兜里找到一张图纸拿出来递到前座去，长天反手握住放到眼前撑开，御矢单便说：“城东三十公里外有一座森林，森林以北有一座山脉，山上会有不少菌子和鲜花以及新生的幼年变异动植物，那些能卖很大价钱，沿途斩杀出来觅食的变异兽不过顺手，变异兽大部分会分批次运回城里，小部分骨头和内脏直接抛在森林里。”
长天仔细看着地图上的各处标识，最后打开终端将地图拍下来，用卫星识别软件将至录入识别，与卫星地图吻合，并重新标识，便将地图卷起递还给御矢单：“谢谢。”
御矢单接过地图，他旁边的金缕抚着自己的头发笑说：“长小弟怎么这么客气！”
长天把卫星地图发给萧牧云，然后从袖子里甩出激光刀，握着刀柄一甩把光刃甩出来，他握着刀柄往车座后就是一扔，刀尖直指萧牧云天灵盖。
车里其他人皆是一惊，没想到这俩小孩会自己跟自己人打起来，金缕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接那刀，却没想萧牧云动作更快，他直接运转体内灵能流，控制刀柄上的金属把激光刀逼停在半空。
他这才醒神，抬手把激光刀从空中抓下来，按下按钮收回光刃，说：“天儿大爷，我第一次离开我姐啊！你怎么这么凶！”
万青鸟正开着车，只隐约瞥见长天往后座扔的什么东西，没想长天竟扔的是把刀，却还是劝：“萧小弟，第一次出门就这样可不行啊！这要不是姜小姐临幸交代过我们，换别的佣兵队，你可没这么好待遇。”
往后将近半个月的大腿开口，萧牧云不敢反驳，只能尴尬笑笑，然后拿眼神去瞪长天。
越野车前面最后一辆车开出城门，万青鸟从车窗把证件在门栏开关上一刷，门栏向上打开，越野车便一个提速开出去，后面那辆皮卡刷过卡后也紧紧跟上，两辆车时速达两百多公里每时，在城外行道上飞驰，沿途能看见不少修路工，在对行道下埋放的磁轨进行最后检修。
“诶——！你说闲的建磁轨干嘛？城里建，城外也建！不诚拿钱没地儿放吗？”万青鸟看着那些检修工人，嘴里不时吐槽。
长天往外看，说：“这里用的磁轨跟城里的不一样，这里的磁轨更厚更硬更耐用，不易损坏，是以城里限高一五十百米，城外限高能达近三百米，悬浮车在三百米的地方飞，更省能源，也更安全，不用像飞机和汽车那样消耗燃油，更方便小型货运。”
能够看见柏油路下旁为安装磁轨打下的地沟很宽很深，新翻的泥土旁有安装电网，土地之下另放有隐形小型光炮，用于防御，另，每隔一天就会有人沿路巡逻，保证电网不被破坏。
“呦，小弟知道的还不少！”万青鸟一撩满头金色长发，将挡住目光的头发撩到脑后，顺势拍拍长天肩头。
绕是长天心态再正也不过是第一回正式出城，不断探头往窗外看，沿途空气中沉浮的颗粒物与光斗亮轮投下的光照让地面显得浑浊。
但随着车子离陇首越来越远，周遭逐渐出现高大的碧绿树木，这些还都是正常植物，春日里在树冠上开出粉红花瓣。
长天看的新奇，一边回答万青鸟：“我哥在这边干过半年，他跟我说过。”
“哦？你哥长什么样？你老哥我常跑这条路，说不定见过嘞！”万青鸟说。
长天盯着窗外的眼珠子一转，实话实说，只透露一些无伤大雅的信息，说：“他是个改造人，浑身百分之九十器官全部替换，面部仿生皮模样挺憨的，喜欢笑。”
越野车身一晃，从大路上开上去往森林的土路，好在天气干燥，并不泥泞，万青鸟两手握方向盘将越野车速减至三十脉，土路颠簸，万青鸟思索一会儿，说：“你哥是不是叫三儿？”
车身不断抖动，长天就没趴在窗上往外看，他一只手抓着车窗上面的隐藏扶手，边说：“对，我们一般都叫他三儿，因为名字里带个三字。”
三十里路，其中十八公里公路，十二公里土路，沿途遇见一只因觅食而跑上土路的啮齿生物，长着尖利的长牙和长满青苔的毛发。
“两位小弟，你们谁愿意展示一下自己的准头吗？不用下车，把枪伸出窗外就能直接杀了它，这种老鼠很凶，但弱点明显，就在大脑。”御矢单坐在后座将手里的S-811递出去，解说。
这条土路显然有一段时间没人走过，上面出不少青草，那只“老鼠”就匍在土路中央，一对眼睛猩红，正在疯狂用一对利齿挖掘干涸的地面，将那些青草的脆嫩根茎挖出来随后咬食，只要一会，它便能将土路挖断。
长天靠在车座上昏昏欲睡，萧牧云看着刚一出城就显得不靠谱的长天，从御矢单手里接过枪，说：“我来。”
他对S-811不甚熟悉，相反去年夏季长天买过一把，但此时长天不靠谱，他便用拇指抵开保险栓，将手腕递出窗口，枪口不断瞄准那只“老鼠”的脑袋。